第七十六章 第 76 章_真纨绔娶了假公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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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 第 76 章

  第七十六章第76章

  不知不觉间,顾景懿掌心的泪水越聚越多,自指缝淌出,晕湿了宁元昭正伏着的大迎枕。

  宁元昭则已经开始咬他的手指。

  这是宁元昭努力挣扎的另一种表现。

  顾景懿便松了手上的力道,让宁元昭得以稍稍喘熄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宁元昭含混地发出声来,含着不太清晰的哭腔。

  他并没有要求什么,喊出这两个字似乎只是为了求得某种安心。

  即便那让他安心的存在就是欺负着他的罪魁祸首。

  一点带有凌虐欲的火猛然在顾景懿心中燃起,他重新含住宁元昭肩膀上被他咬伤的皮肉,而后用舌头一次次撞开可怜的伤口,使得宁元昭的痛意经久不息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

  熙成帝需要通过手段压制。

  一定丑陋恶劣至极。

  “出尔反尔的小骗子。”顾景懿转而舔吻那伤口,“不是说喜欢我咬么?不是夸我做得很好么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我离不开阿昭,阿昭却可以轻而易举离开我。”

  可他隐藏不住了。

  宁元昭又开始喊他了。

  强大的母蛊可以不止拥有一只子蛊,子蛊们听命于母蛊,不会互相排斥,争斗残杀,唯有一种例外。

  ——情蛊。

 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看。

  顾景懿是一国之君关乎生命的弱点,那一切不被理解的过度宠爱都将有迹可循。

  宁元昭猜,熙成帝身上也有一只情蛊,应当是姝美人下给他的,母蛊就是玄霓。只是不知,这只子蛊,为什么会不受玄霓所控。

  “‘嗯’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有蛊在。”

  顾景懿曾说过,他的痛苦是源于子蛊的反噬,无法掌控的子蛊……的反噬……

  这手段,恐怕就是顾景懿的血。

  “可以?”顾景懿眉宇轻挑,他恍然意识到,宁元昭对他的占有欲,不只他以为的那样简单。

  “是可以的意思。”

  宁元昭将脑袋抵在枕头上,因他的吻呼吸起伏,却生气般没有做出任何回答。

  “蛊可以解。”顾景懿说,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我。”

  宁元昭后颈失了钳制,极缓极缓地瞅了顾景懿一眼,好似在为他有如此敏锐的意识而惊奇。

  “不好。”顾景懿冷酷拒绝,“是阿昭要我咬这里的。”

  “咬……可以咬另一边……”

  他不能。

  “那皇帝为什么不杀了你?”

  “你是不一样的,阿昭……”顾景懿说。他一直知道宁元昭迟早有一天会猜出来的,虽然这一天比他预想的快。

  今日在后殿,宁元昭没有错过熙成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,尽管他面上和善非常。

  堪称绝密的隐情被宁元昭轻描淡写宣之于口。

  “可以。”

 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。

  偷偷摸摸的,顾景懿想。

  “阿昭是故意的,对不对?”顾景懿轻轻抚过他的后背,“我本来都忍住不去喝阿昭的血了……”

  他不由亲了亲宁元昭润红的眼角,“阿昭不知道这是件多危险的事。”

  “不让了,不让你咬……”

  “多危险?”

  “不是阿昭让我咬的么?”顾景懿捏住宁元昭的后颈,让宁元昭始终维持伏着的样子,无法转身看到他的神情。

  “别再咬……”

  宁元昭能确定的是,熙成帝没有发现小金子的存在,哪怕他就站在熙成帝几步之遥的地方。熙成帝纵使心中不快,却始终未正经看他,而是无意识将情绪流露给了他的姑姑。

  “我会上瘾,我会离不开阿昭,阿昭得一辈子都养着我,我才能活下去。”

  偷偷摸摸驯他,诱惑他。

  一只失控的子蛊,玄霓控制不了,难道熙成帝本人就能控制么?

  他的阿昭很聪明。

  “有什么不一样?我比他更弱小,你操控不了他的蛊,但可以完全操控我的。”宁元昭吻了下顾景懿的脸颊,“殿下不需要担心,对不对?”

  顾景懿猜宁元昭知晓自己的特殊。

  可宁元昭这般说,他便又心生犹疑,忍不住去想宁元昭话中的那种可能。

  ——不需要担心,可以完全操控宁元昭的可能。

  一个隐秘的口子在顾景懿心中裂开,惶恐与阴暗从其中倾泻而出,蔓延生长,长成某种隐秘又病态的癫狂。

  能将其治愈的只有宁元昭的爱。

  他能感受到,却不知究竟有多少。

  所以他始终不敢彻底坚信。

  或者还有一种办法——接受宁元昭随时离开他的可能。

  他做不到。

  阿昭,我该拿你怎么办?

  最终,顾景懿选择了点头。

  宁元昭眉宇间的戾气在这瞬间烟消云散,顾景懿看着他由心而生的愉悦,忽然捉到了点真正掌控宁元昭的绳索。

  “阿昭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今日这般不高兴,是因为我么?”顾景懿歪着头看他,“是因为知道,我被人欺负了么?”

  “是。”宁元昭没有丝毫犹豫,他坚定地凝视着顾景懿的眼睛,“有人欺负殿下,我不高兴。”

  他吻住顾景懿,眼神中是做不得假的疼惜怜爱。

  “阿昭。”顾景懿眼尾轻轻垂下来,“总是有人欺负我……”

  宁元昭眼中的爱怜果然更深。

  “……我骗了阿昭。”他伏在宁元昭肩膀上,“其实我很痛……我想喝阿昭的血……”

  “我早就跟殿下说过,可以喝,永远都可以。”宁元昭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没关系。”

  顾景懿闭上眼睛,迟钝地感觉自己可笑。

  他忘记了,他的阿昭是一个太好太好的人,他根本不需要扮什么可怜。在阿昭心中,他本身就是可怜的。

  可怜当然会滋生爱意,不是么?

  他想错了,他根本不该说有没有血都无所谓,他该说他需要血,没有血就会很快死掉。

  这不是谎言,他的毒会越来越剧烈,与玄霓的牵制作用,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。

  他需要宁元昭啊。

  即便宁元昭对他的喜欢只有一点点,也会不留余力去救他的性命,这是宁元昭内心的善。

  他只需要低劣地利用,就可以啊……

  “不难过,殿下。”宁元昭将他紧紧抱住了。

  他的阿昭好像意会错了什么,顾景懿想。

  “我永远,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殿下。”宁元昭诚挚得与承诺无异,“我最最最喜欢殿下。”

  “真的么?”顾景懿仰头望他,声音低极了。

  “真的。”

  “如果我做了错事呢……阿昭还会喜欢我么?”

  “……什么错事?”

  宁元昭问着,身子不自然软了下来。他很清楚顾景懿对他做了什么——顾景懿又催动蛊了。

  是天大的错事么?他想,要用这种半威胁般的方式来告知……

  可顾景懿没有回答他。

  帷帐外的炭火哔剥作响,燃尽瞬间而飞溅出的热烫火星似乎铺天盖地落到了他身体上。

  伴随着同样热烫的吻。

  脆弱的丝褥被汗与水洇得褶皱不堪。

  宁元昭再次失去了抵抗之力,他想要蜷缩起来,然而他只能无力地伏在床面上。

  顾景懿好像很喜欢他的脊背,或者说,从背后掌控他,宁元昭想。

  “阿昭,我让你开心了么?”顾景懿俯身吻他,他尝到了点不明显的腥气。

  “……殿下。”他努力攥住了顾景懿的手指,“……什么错事?”

  顾景懿顺了顺他柔韧的脊背,“应当不算错事,是阿昭不喜欢的事。”

  “……是什么?”

  顾景懿从枕边摸出一个玉盒来。

  有点像放胭脂药膏的那种。

  他打开盒盖,用指腹沾取了些其内的脂膏,慢条斯理抹到了宁元昭腰窝处。

  宁元昭登时感觉到了某种极诡异的酥软感,甚至带有些麻麻的痒热,在腰窝处炸开,继而挥之不去。

  “殿下!”宁元昭没由来变得很慌,“殿下……别捉弄我……”

  “能闻到吗?阿昭。”顾景懿轻慢地摩挲他的腰侧,享受般感受着掌下颤巍巍的身躯,“是桂花味的,你说你喜欢闻。”

  “……那是什么?”

  “你猜一猜。”说着,顾景懿随意地将盒子扔回了原处。

  宁元昭轻喘着积蓄气力,努力用手指去够那个玉盒。

  不过,在够到玉盒之前,他先摸到了一个什么别的东西,藏在松软的枕下,一直未被发觉。

  他将那东西拽了出来。

  ——一本书。

  封皮上写着龙飞凤舞的《诗经》二字。

  顾景懿将书从宁元昭手中拿了过来,不疾不徐地翻阅。宁元昭没有心力顾及他霸道的动作,只继续盯着枕头边沿看。

  枕头下面还有东西,宁元昭看到并握住了它。

  润泽细腻微凉。

  宁元昭想看看,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甚至摸索,就被顾景懿隔着枕头按住了手背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宁元昭竭力使自己呼吸平稳,“……藏了什么?”

  “玉器。”顾景懿说,“上好的羊脂白玉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充说:“我亲自雕琢打磨的,借了套别人的新刻刀,没有弄伤手。”

  宁元昭说过不许他弄伤自己。

  他将书摊开到其中一页,放于枕边,让其清清楚楚暴露于宁元昭视野中。

  宁元昭看到了。

  他想他知道他握着的是什么,也知道那桂花味的东西是什么了。

  他下意识想缩回手。

  没能成功,是顾景懿按着他的力道不减反增。

  “阿昭,还记得吗?”顾景懿似是叹息,“我说过,我不喜欢居于人下。其实最初说这句话时,我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意思。”

  宁元昭努力坐了起来,平视他的眼睛。

  “阿昭知道我的第一位驸马是怎么死的么?”

  宁元昭未说话,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。

  “是被吓死的。

  他天生患有心疾,新婚之夜,我的蛊毒恰好发作了。他嘴里喊着妖怪,将燃着的烛火砸到了我身上。

  我几乎被点燃了,他想逃跑,结果摔倒崴了脚,再站不起来。我走到他面前,他看着我,然后咚地倒在地上,死掉了。”

  “……痛吗?”

  “我是妖怪,阿昭。”顾景懿好似没听见他的话,“我想确实是的,这样也很好,是不是?”

  “为什么好?”

  “不是的话,我那道貌岸然的驸马恐怕就要骑到我身上折辱我了。他跟他的兄弟们说,成了婚,我便只有供他玩乐一条用处。我讨厌他的眼神,若他没那么轻易就死掉,我想我会亲自挖掉他的眼睛。”

  “是他该死。”

  “太多人这样看我了。”顾景懿亲亲宁元昭沉着的脸蛋,“阿昭不是。”

  “可我已经变了,变成真正的妖怪,我没有办法接受正常的情-事,后来我发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,叫龙阳之好。我想,我会喜欢当上位者。”

  顾景懿点点书页,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图。”

  “所以……殿下也想这般……对我么……”用所谓的玉器,宁元昭语气艰涩。

  “阿昭可以选。”顾景懿松开手,将书递到宁元昭面前。

  宁元昭下意识摇摇头。

  就算看着书,他都无法想象会是怎样……何况,他能感受到……公主的蛊毒正在可怕地发作着……

  被她强行忍住了而已。

  他受其牵连,都不免躁得厉害,更遑论公主本身。

  连带的影响让宁元昭心里乱糟糟到几乎无法思考。

  于是他决定逃。

  顾景懿悄然间笼住了他,阻断了他的去路。

  “我的血……我的血给殿下喝好不好……”他慌不择路地伸出手臂,“别那样……殿下……”

  “不够。”顾景懿抚过他的腰侧,“阿昭知道的,这是情蛊。”

  宁元昭猛然推开顾景懿的肩膀,向着床边逃去。

  在手指触到床沿之际被捏着脚踝轻而易举拽回原处。

  以被禁锢压制的可怜姿态。

  “刚说过会一辈子养我,结果又食言……”顾景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,“阿昭也不喜欢我了,是不是……”

  “不一样……殿下……”宁元昭想要解释,却忽然失去了一切声音。

  ——顾景懿的手臂正紧紧贴在他的后腰。

  他从未用这种方式感知过顾景懿的伤痕……太深太多,结成的疤摩攃着他的皮肤,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将他刮出同样斑驳的伤痕。

  其中还未来得及结疤的那一道,正汩汩冒出温热的血来,一滴滴打在他身体上。

  烫得他痛。

  “阿昭不喜欢这样的我,是不是……”顾景懿呢喃地重复。

  许久之后。

  宁元昭很慢很慢地叹了口气,妥协一般。

  顾景懿听到了。

  他知道,他的阿昭不会再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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